☆16.第1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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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
站在隊伍末尾的丁景跟同學肆意的聊天，聽到擴音器裏傳出自己的名字，他嘴邊的笑一點點收攏，最後凝滯。
全校同學紛紛投去幸災樂禍的目光，夾雜著八卦的碎語——
“今天升旗好熱鬧，沒白來。”
“話說白帆和簡適是什麽關系，幹嘛要為她打抱不平”
“一個班的吧，能有什麽關系。”低著頭圍城圈的女生笑起來，聲音低低的，被空中的水汽籠罩著。
升旗結束後，操場上一群藏藍色像一股股水流，朝不同的樓梯口散開，冬天的早晨總要遲緩些，天光都是寂寥慘淡的灰白色，大朵大朵的雲也變得不靈活，始終待在蒼穹的某個地方。
走的快的同學先進班，看到空蕩蕩的教室裏只有一個女生，她安靜的趴在桌上。
“哎簡適，你怎麽這麽早回來，你是沒看到剛才丁景的表情，哈哈哈哈比吃了死蒼蠅還難看。”女同學去接熱水，順道走過去又問， “你和白帆很熟嗎他為什麽要給你出頭啊。”
“白帆好奇怪，平時話少又不愛管閑事，今天居然……哈哈哈哈。”
簡適別過臉看著天上白茫茫一片，原來冬天早來了，久違陰沈的天再次闖入視網膜裏。大課間時，簡適被人叫了出去。
“誰啊”雙腳踏出亂哄哄的教室，被人領著走到逼仄的拐角口，丁景的身影就冒出來。簡適眼皮一翻轉身要走，被他叫住。
“我有事找你，你不是要道歉嗎。”
狹長的走廊上有同學來回跑動，不用做操的課間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，長達二十五分鐘的時間裏，氣氛歡脫隨意，笑聲填滿每層樓，可唯獨這個偏僻的角落，隔斷人聲和白廖的光線。
“不用了。”簡適面無表情的說。
丁景態度倒是誠懇，但還是有裝腔作勢的成分， “簡適你人挺好的，是我在單方面追你。”他依舊是無所謂的樣子，遲來的告白像談論今日糟糕的天氣，平淡泛泛的講出來。
“啊”他的話裏應該是有銀針，傳入簡適的耳裏，她感覺挑起的神經刺痛了下。
“就……我喜歡你。”丁景兩眼一閉，誠實的吐露出來。簡適皺皺眉，嗤之以鼻。可對方以為她沒聽清，不大的聲音又重覆了一遍。
聲音未落拐角處來人，簡適惶惶然看去。
白帆的出現有些突兀，他定定站在那裏，橫亙在明與暗中再一次阻斷人聲，像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，短暫的尷尬後他很快離開，丟下一句， “抱歉。”
簡適回想了下幾秒鐘前的那句話， “喜歡你”三個字音貝放大了些，袒露在空氣裏，她後知後覺的感到羞愧。
“我有喜歡的人，以後就當不認識吧。”簡適說的直白， “我們本來就不認識。”
說完她就離開，跑得很快像是要把所有不開心都拋擲腦後，她急呼呼的，剛被厭惡的人表白，她現在只想見白帆。
白帆就站在後門，看著她一路朝前跑去， “你跑那麽快幹什麽”
簡適停下來喘氣，不答話，只看著他沒頭沒尾的笑。
隨後白帆像被她傳染，溫和的笑出聲，年輕的面頰上有細小的酒窩在晃， “外面冷，進班吧。”他說。
……
步入十二月，氣溫連續驟降，周五放學時簡父破天荒來接，大老遠就看到自家小轎車停在馬路對面，簡適以為她眼花了，簡父打扮的很精神，頭發抹的發膠，衣服幹幹凈凈，一點褶皺灰塵都沒有。
“怎麽想起來接我放學”簡適喜出望外。
車裏開著暖氣，簡父把車窗搖上去， “剛下班去洗了個車，順道來接你。”
今日終於不用再擠公交了，普通的周五好像也變得特別。車上放著個褐色袋子，是簡父拿去幹洗的西裝，款式老舊，都是幾年前的舊衣服了。
簡適閑得無聊拿出來看了一眼，衣服從袋子裏拿出的剎那，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。
有些刺鼻，很廉價。簡母從不噴香水，在確定不是家裏的味道後，簡適打了個激靈。
她想起初中看旅店的時候，多少個白天黑夜，會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來住店，他們身上交織的就是這一種味道。再看看簡父一身行頭，正式過頭了，很難不讓人懷疑。
簡父心情很好的哼著小曲，在拐了一個紅綠燈後看到有賣冰糖葫蘆，沒有問簡適要不要就把車停靠在路邊下車去買。
簡適把衣服放回袋子裏，吃著冰糖葫蘆打消了疑慮。
周六，簡父休息罕見沒跟好友約爬山，在家待了一整天，把家收拾的幹幹凈凈，連油煙機也洗了，晚上旅館營業，簡父還說起明年雇倆長期工，倒四班回來還要打理旅館，太累忙不過來。
簡父頭一次顧家，簡母樂的合不攏嘴，嘴上心疼錢， “我明年就提前退休，時間多的是，不用費那冤枉錢。”
晚上，夫妻倆小菜陪酒，簡母念叨: “小酌一杯”。二老笑得像太陽花，誰能想象到前不久還幹了一架。簡適嘟囔一句， “真假。”
簡母白她一眼， “小屁孩懂什麽，婚姻都是關上門過的，笑臉是給別人看。”
簡適又嘟囔， “大人就是虛偽。”
“呵長大你就明白咯，看到的都是假的。”旅館缺人，簡母讓她去幫忙。
簡適穿上外套就要出門，收到白念逾的短信——
【江湖救急!幫忙買點感冒藥送來，這個地址!】
簡適: 【你感冒了嗎，家裏沒人】
見白念逾許久未回，簡適回頭喊了聲， “我有點事，不去旅館了。”她從茶幾下抓了一把零錢，風風火火帶上門出去。
門框被震的咣咣響，簡母在後頭罵她， “死丫頭指望不上你。”
……
下午六點多，晚高峰。簡適在樓下藥店買好藥就叫了輛出租車，半小時後才到白念逾給的地址。
是一棟棟豪華高大的別墅區，門口站崗的年輕保安都是正規受過訓練的，進出管的很嚴，不像簡適家門口的保安大爺，穿一身制服扣頂帽子，就是來充數的，早上泡著茶葉水放著隨身聽，提著鳥籠就上崗，真遇到壞人，那身老骨頭說不定跑幾步就散架了。
簡適沒有出入證，誰知白念逾已經打好招呼，保安很快放她進去。
小區西南角還有個很淺的湖，已經結冰了，幾個小孩在上面滑冰，玩夠了紛紛回家去，沒了小孩的歡笑這裏像死穴般靜謐。
冬青樹生命力旺盛，像一排排哨兵，精氣神很足。簡適坐上直達六樓的電梯，一戶一梯，四周都靜悄悄的。
偌大的別墅區就像一戶大房子，幾十戶人家居然沒有一點嘈雜的聲響，大片大片的冷色調，快要和淺灰色的冬景融為一體了。
簡適推門進去，大房子空的瘆人。深灰色柔軟的沙發，沒有茶幾，右拐角是歐式壁櫥，兩米高的暗格酒櫃。
白念逾打來電話時，她正木訥地站在原地，木訥地把手機放到耳邊，聽著那頭嘈雜的說話聲。
“快看我哥還活著沒有……哎他剛還讓我給他送藥去，我這邊忙走不開先掛了。”
電話掛斷了好一會，客廳又陷入死寂，整棟房子冷清莊嚴，簡適看著眼前長長的走廊，心生退意，但一想到這是白帆的家，她就又有了留下的勇氣。
走廊沒燈，兩邊掛著名畫，只有盡頭的房間門是虛掩的。簡適站在門口，深吸一口氣敲了下門，然後走了進去。
房間又大又空，躺在床上的人高燒已經退了，閉著眼睛睡的很熟。簡適悄悄籲了口氣，把水和藥一起放到純黑香木桌上，盤腿坐在地毯上看著睡著的白帆，好半天才回過神。
厚重的窗簾沒拉嚴，窗外餘暉順著縫隙漏進來，狹長的光線照亮了白帆的額線，臉龐攏著金黃的光圈顯得格外溫柔。
一兩秒後，簡適起身從房間退出來。
整棟房子沒有一點人住過的痕跡，冰箱跟櫥櫃都是空的，只有一排冰冷的礦泉水，簡適只好換鞋下樓去買。
距離便利店也很遠，附近只有一家商超，她買了些蓮子和紅棗匆匆回去。
簡適擅長熬粥，平時在家都是她負責熬飯，很快她熬好後盛了一小碗，她動作很輕放到桌上，準備走時白帆醒了，睜著眼睛看她。 “你怎麽來了”
簡適手抖，碗都端不穩， “念念讓我來，來給你送些藥。”其實她不用回答，白帆已經看到了桌上的水和藥， “我熬了些粥，你趁熱喝吧。”
他撐著床沿起來，似乎還沒清醒，瞳孔裏盡顯疲態。簡適見人醒了，不好在別人家逗留便要走。
白帆穿著深色的衣服，原先折起的雙腿站立起，黑褲襯得修長筆直，上衣是拉鏈款，領口有些低，露著冷玉似的皮膚。
許是他的著裝過於居家，有種隨性的慵懶感，簡適臉騰的紅了，立馬扭過頭去，動作幅度過大，右側被甩起的發絲掛到了白帆領口的拉鏈上。
白帆和她站的很近，他身上梅花香混合著木香縈繞上來，清冷又漠然，簡適沒意識到頭發纏繞住，往前走時還堪堪帶動著白帆的鏈扣。
他大腦依舊混沌一片，跟著她往前，步伐不穩手指扶住桌角，看著腳下生風渾身寫著逃離的女生，提醒道， “簡適——”
簡適感覺到拉力的同時，頭皮傳來刺痛，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了白帆的喉結，在仰頭不過咫尺的地方，上下輕輕地滾動。她慌亂去拽拉鏈處的頭發，周身籠罩著白帆的氣息，心越急越解不開。
最後使勁往下一拽，來回拉扯的罅隙白帆被撞回床上，她跟著重心不穩也被帶倒。倆人齊齊摔進床裏，頭發解開了，低頭一看，白帆領口的拉鏈也被她拽了下來。
領口處暴露出更多面積的皮膚，簡適用手臂撐著，隔著布料感受到男生腹部柔韌的硬度，她茫然的眨了眨雙眼。隨後身下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笑， “還不打算起來麽”
簡適瞬間血液倒流，靈敏的爬起站好，心虛的摸著亂糟糟的頭發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白帆也站起，挨的很近像覆在她耳邊說了句， “那粥……”他許久沒說話，一開口嗓音不同往日，很低沈還帶著惺忪的朦朧。
簡適呼吸都不穩了，面頰的滾燙燒到了耳尖，又染紅了脖頸，她不敢回頭， “不用謝!”雙手向後，只想和白帆隔開點距離，誰知力氣過大，把人直直的往後推。
她丟下磅礴的三個字就逃跑，白帆的手抓了個空，被重力推著再一次摔回床上去。
視線裏是簡適頭也不回倉皇的跑了，他陷在柔軟的被子裏聽到自己同樣激烈的心跳，單手捂著額緩了幾秒，然後笑出聲。
“都要摔出腦震蕩了。”他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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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隊伍末尾的丁景跟同學肆意的聊天，聽到擴音器裏傳出自己的名字，他嘴邊的笑一點點收攏，最後凝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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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升旗好熱鬧，沒白來。”
“話說白帆和簡適是什麽關系，幹嘛要為她打抱不平”
“一個班的吧，能有什麽關系。”低著頭圍城圈的女生笑起來，聲音低低的，被空中的水汽籠罩著。
升旗結束後，操場上一群藏藍色像一股股水流，朝不同的樓梯口散開，冬天的早晨總要遲緩些，天光都是寂寥慘淡的灰白色，大朵大朵的雲也變得不靈活，始終待在蒼穹的某個地方。
走的快的同學先進班，看到空蕩蕩的教室裏只有一個女生，她安靜的趴在桌上。
“哎簡適，你怎麽這麽早回來，你是沒看到剛才丁景的表情，哈哈哈哈比吃了死蒼蠅還難看。”女同學去接熱水，順道走過去又問， “你和白帆很熟嗎他為什麽要給你出頭啊。”
“白帆好奇怪，平時話少又不愛管閑事，今天居然……哈哈哈哈。”
簡適別過臉看著天上白茫茫一片，原來冬天早來了，久違陰沈的天再次闖入視網膜裏。大課間時，簡適被人叫了出去。
“誰啊”雙腳踏出亂哄哄的教室，被人領著走到逼仄的拐角口，丁景的身影就冒出來。簡適眼皮一翻轉身要走，被他叫住。
“我有事找你，你不是要道歉嗎。”
狹長的走廊上有同學來回跑動，不用做操的課間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，長達二十五分鐘的時間裏，氣氛歡脫隨意，笑聲填滿每層樓，可唯獨這個偏僻的角落，隔斷人聲和白廖的光線。
“不用了。”簡適面無表情的說。
丁景態度倒是誠懇，但還是有裝腔作勢的成分， “簡適你人挺好的，是我在單方面追你。”他依舊是無所謂的樣子，遲來的告白像談論今日糟糕的天氣，平淡泛泛的講出來。
“啊”他的話裏應該是有銀針，傳入簡適的耳裏，她感覺挑起的神經刺痛了下。
“就……我喜歡你。”丁景兩眼一閉，誠實的吐露出來。簡適皺皺眉，嗤之以鼻。可對方以為她沒聽清，不大的聲音又重覆了一遍。
聲音未落拐角處來人，簡適惶惶然看去。
白帆的出現有些突兀，他定定站在那裏，橫亙在明與暗中再一次阻斷人聲，像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，短暫的尷尬後他很快離開，丟下一句， “抱歉。”
簡適回想了下幾秒鐘前的那句話， “喜歡你”三個字音貝放大了些，袒露在空氣裏，她後知後覺的感到羞愧。
“我有喜歡的人，以後就當不認識吧。”簡適說的直白， “我們本來就不認識。”
說完她就離開，跑得很快像是要把所有不開心都拋擲腦後，她急呼呼的，剛被厭惡的人表白，她現在只想見白帆。
白帆就站在後門，看著她一路朝前跑去， “你跑那麽快幹什麽”
簡適停下來喘氣，不答話，只看著他沒頭沒尾的笑。
隨後白帆像被她傳染，溫和的笑出聲，年輕的面頰上有細小的酒窩在晃， “外面冷，進班吧。”他說。
……
步入十二月，氣溫連續驟降，周五放學時簡父破天荒來接，大老遠就看到自家小轎車停在馬路對面，簡適以為她眼花了，簡父打扮的很精神，頭發抹的發膠，衣服幹幹凈凈，一點褶皺灰塵都沒有。
“怎麽想起來接我放學”簡適喜出望外。
車裏開著暖氣，簡父把車窗搖上去， “剛下班去洗了個車，順道來接你。”
今日終於不用再擠公交了，普通的周五好像也變得特別。車上放著個褐色袋子，是簡父拿去幹洗的西裝，款式老舊，都是幾年前的舊衣服了。
簡適閑得無聊拿出來看了一眼，衣服從袋子裏拿出的剎那，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。
有些刺鼻，很廉價。簡母從不噴香水，在確定不是家裏的味道後，簡適打了個激靈。
她想起初中看旅店的時候，多少個白天黑夜，會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來住店，他們身上交織的就是這一種味道。再看看簡父一身行頭，正式過頭了，很難不讓人懷疑。
簡父心情很好的哼著小曲，在拐了一個紅綠燈後看到有賣冰糖葫蘆，沒有問簡適要不要就把車停靠在路邊下車去買。
簡適把衣服放回袋子裏，吃著冰糖葫蘆打消了疑慮。
周六，簡父休息罕見沒跟好友約爬山，在家待了一整天，把家收拾的幹幹凈凈，連油煙機也洗了，晚上旅館營業，簡父還說起明年雇倆長期工，倒四班回來還要打理旅館，太累忙不過來。
簡父頭一次顧家，簡母樂的合不攏嘴，嘴上心疼錢， “我明年就提前退休，時間多的是，不用費那冤枉錢。”
晚上，夫妻倆小菜陪酒，簡母念叨: “小酌一杯”。二老笑得像太陽花，誰能想象到前不久還幹了一架。簡適嘟囔一句， “真假。”
簡母白她一眼， “小屁孩懂什麽，婚姻都是關上門過的，笑臉是給別人看。”
簡適又嘟囔， “大人就是虛偽。”
“呵長大你就明白咯，看到的都是假的。”旅館缺人，簡母讓她去幫忙。
簡適穿上外套就要出門，收到白念逾的短信——
【江湖救急!幫忙買點感冒藥送來，這個地址!】
簡適: 【你感冒了嗎，家裏沒人】
見白念逾許久未回，簡適回頭喊了聲， “我有點事，不去旅館了。”她從茶幾下抓了一把零錢，風風火火帶上門出去。
門框被震的咣咣響，簡母在後頭罵她， “死丫頭指望不上你。”
……
下午六點多，晚高峰。簡適在樓下藥店買好藥就叫了輛出租車，半小時後才到白念逾給的地址。
是一棟棟豪華高大的別墅區，門口站崗的年輕保安都是正規受過訓練的，進出管的很嚴，不像簡適家門口的保安大爺，穿一身制服扣頂帽子，就是來充數的，早上泡著茶葉水放著隨身聽，提著鳥籠就上崗，真遇到壞人，那身老骨頭說不定跑幾步就散架了。
簡適沒有出入證，誰知白念逾已經打好招呼，保安很快放她進去。
小區西南角還有個很淺的湖，已經結冰了，幾個小孩在上面滑冰，玩夠了紛紛回家去，沒了小孩的歡笑這裏像死穴般靜謐。
冬青樹生命力旺盛，像一排排哨兵，精氣神很足。簡適坐上直達六樓的電梯，一戶一梯，四周都靜悄悄的。
偌大的別墅區就像一戶大房子，幾十戶人家居然沒有一點嘈雜的聲響，大片大片的冷色調，快要和淺灰色的冬景融為一體了。
簡適推門進去，大房子空的瘆人。深灰色柔軟的沙發，沒有茶幾，右拐角是歐式壁櫥，兩米高的暗格酒櫃。
白念逾打來電話時，她正木訥地站在原地，木訥地把手機放到耳邊，聽著那頭嘈雜的說話聲。
“快看我哥還活著沒有……哎他剛還讓我給他送藥去，我這邊忙走不開先掛了。”
電話掛斷了好一會，客廳又陷入死寂，整棟房子冷清莊嚴，簡適看著眼前長長的走廊，心生退意，但一想到這是白帆的家，她就又有了留下的勇氣。
走廊沒燈，兩邊掛著名畫，只有盡頭的房間門是虛掩的。簡適站在門口，深吸一口氣敲了下門，然後走了進去。
房間又大又空，躺在床上的人高燒已經退了，閉著眼睛睡的很熟。簡適悄悄籲了口氣，把水和藥一起放到純黑香木桌上，盤腿坐在地毯上看著睡著的白帆，好半天才回過神。
厚重的窗簾沒拉嚴，窗外餘暉順著縫隙漏進來，狹長的光線照亮了白帆的額線，臉龐攏著金黃的光圈顯得格外溫柔。
一兩秒後，簡適起身從房間退出來。
整棟房子沒有一點人住過的痕跡，冰箱跟櫥櫃都是空的，只有一排冰冷的礦泉水，簡適只好換鞋下樓去買。
距離便利店也很遠，附近只有一家商超，她買了些蓮子和紅棗匆匆回去。
簡適擅長熬粥，平時在家都是她負責熬飯，很快她熬好後盛了一小碗，她動作很輕放到桌上，準備走時白帆醒了，睜著眼睛看她。 “你怎麽來了”
簡適手抖，碗都端不穩， “念念讓我來，來給你送些藥。”其實她不用回答，白帆已經看到了桌上的水和藥， “我熬了些粥，你趁熱喝吧。”
他撐著床沿起來，似乎還沒清醒，瞳孔裏盡顯疲態。簡適見人醒了，不好在別人家逗留便要走。
白帆穿著深色的衣服，原先折起的雙腿站立起，黑褲襯得修長筆直，上衣是拉鏈款，領口有些低，露著冷玉似的皮膚。
許是他的著裝過於居家，有種隨性的慵懶感，簡適臉騰的紅了，立馬扭過頭去，動作幅度過大，右側被甩起的發絲掛到了白帆領口的拉鏈上。
白帆和她站的很近，他身上梅花香混合著木香縈繞上來，清冷又漠然，簡適沒意識到頭發纏繞住，往前走時還堪堪帶動著白帆的鏈扣。
他大腦依舊混沌一片，跟著她往前，步伐不穩手指扶住桌角，看著腳下生風渾身寫著逃離的女生，提醒道， “簡適——”
簡適感覺到拉力的同時，頭皮傳來刺痛，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了白帆的喉結，在仰頭不過咫尺的地方，上下輕輕地滾動。她慌亂去拽拉鏈處的頭發，周身籠罩著白帆的氣息，心越急越解不開。
最後使勁往下一拽，來回拉扯的罅隙白帆被撞回床上，她跟著重心不穩也被帶倒。倆人齊齊摔進床裏，頭發解開了，低頭一看，白帆領口的拉鏈也被她拽了下來。
領口處暴露出更多面積的皮膚，簡適用手臂撐著，隔著布料感受到男生腹部柔韌的硬度，她茫然的眨了眨雙眼。隨後身下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笑， “還不打算起來麽”
簡適瞬間血液倒流，靈敏的爬起站好，心虛的摸著亂糟糟的頭發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白帆也站起，挨的很近像覆在她耳邊說了句， “那粥……”他許久沒說話，一開口嗓音不同往日，很低沈還帶著惺忪的朦朧。
簡適呼吸都不穩了，面頰的滾燙燒到了耳尖，又染紅了脖頸，她不敢回頭， “不用謝!”雙手向後，只想和白帆隔開點距離，誰知力氣過大，把人直直的往後推。
她丟下磅礴的三個字就逃跑，白帆的手抓了個空，被重力推著再一次摔回床上去。
視線裏是簡適頭也不回倉皇的跑了，他陷在柔軟的被子裏聽到自己同樣激烈的心跳，單手捂著額緩了幾秒，然後笑出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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